第四百一十三章 徐风依旧(开始既终点)
百世仙路 by 暗黑茄子
2024-5-18 18:46
从蠪侄体内汹涌而出的烈焰,在一瞬间爆发出来。
那种力量来在于阳神的致命一击,包含着至阳的火焰之力,威力可想而知。
徐默感受着这种恐怖烈焰的灼烧,曾经经历过太多次死亡的他,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痛苦,甚至于他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在这种状态下谈笑风生。
而就在下一个刹那,徐默就是眉头一皱。
“不好,我现在太强了,即便是没有任何防御,对方这全力一击的手段也杀不死我。”
这对徐默来说肯定是不能接受的。
他现在,就是在一心求死。
谁也别拦,谁拦着,他跟谁急。
只有在这个节点死掉,才能进入轮回,回到他选定的时间锚点。
这一点没得商量。
怎么办?
当然是火上浇油,让这烈焰更凶猛一些。
徐默在烈焰中掐了个法诀。
顷刻间,有一道道身上带着仿佛点点灰烬的怨灵飞了过来,冲入火焰当中。
这些怨灵很特殊,可加持烈焰,等同于,是徐默在帮对方加持功力。
这一点,在烈焰外的郑超自然也察觉到了。
“不可!”他急了。
现在的郑超是真急眼了,他也看出来了,徐默这次是真的参悟了轮回道。
做到了他没有做到的事情。
如此一来,徐默就太恐怖了。
尤其是现在轮回道还在对方身上,那等同于,对方已经掌握了可以回到过去任意时间节点的能力。
所以,他败了。
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。
更不用说,现在已经参悟了轮回道后,徐默的实力再度提升,完全压过了他的阳神大道,即便是正面对决,他也已经不是对手。
不管怎么玩,他都是必败无疑。
他不想一切的努力付之东流,他要反击,而现在反击的手段就是,千万不能让徐默这个祖宗给死了。
对方如果死了,一切都完了。
所以他是拼了命般,冲了上去,帮助徐默抵挡周围的烈焰。
“徐默,徐祖宗,我求你了,咱们再谈谈吧。”
此刻这一幕,简直是活久见,郑超就仿佛那是他爹,拼死守护。
可如论郑超再怎么努力,也没用。
这一次,徐默如愿以偿。
在郑超无比惊恐和绝望的眼神里,徐默在烈焰中化为灰烬。
……
徐默经历过很多次死亡,但是这一次,和之前的都不一样。
或许是因为参悟了轮回道,所以此刻徐默发现,周围光影变化,瞬间就到了一个走廊当中。
这条走廊周围是无数条光丝,绚丽多彩,甚是好看。
仿佛头发丝一般的光丝有的是笔直向前,有的,又如同柳枝垂落,悬在一旁,若是走过,还能带动飘逸,很是漂亮。
徐默向前一看,他知道,走廊的尽头,就是他已经选定的时间节点,走过去,就可以进入他想要进入的循环当中。
可是徐默并没有立刻走过去。
他四下看了看。
努力回忆,终于,回想起了曾经留在记忆里的,那一点点的细微的痕迹。
“我曾经来过这里,而且,不止一次。”
过去每一次循环,实际上他都来过这里,但也只是快速略过,无法停留,更不可能产生某种互动。
但是这次不一样。
徐默四下看着。
他几乎是立刻意识到,这里就是轮回道的核心。
他仔细查看。
这里的每一根光丝,都是他的经历。
就像是日记,清晰的记录了下来。
他遇到的人。
遇到的事。
条条件件,事无巨细。
如果轻轻拿起一条光线,就可以探查到这一段记忆里的内容。
非常神奇。
“古怪的是,我明明记得这些,但为什么只有这次能回忆起来,过去为什么没有一次想起这个地方?”
徐默心中生出了一个疑问。
但这个问题,也机会是立刻就得到了徐默自己的回答。
“是因为轮回道,我之前,只是受其摆布,它为主,我只是一个棋子。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,我参悟了轮回道,我既是大道,它中有我,我中有它,自然,也就能记起来了。”
徐默笑了笑。
他倒也不着急走过去,而是在这个代表轮回道的诡异长廊里转悠起来。
时不时,查看一些光丝,还有,上面的记忆和人。
有趣的是,这里的光丝不光只是徐默自己的记忆,还有别人的。
只要是和他有过牵扯和关系的,都会在轮回道里,形成光丝。
徐默找到了一个光丝。
里面,是楚瑞。
这个女鬼。
“她帮了我不少忙。”徐默笑了笑,又一想,自己这次返回最初的时间节点,那么自然,后面的一切,都可能不会发生。
包括,遇到的人,也一样。
它们会消失,或许,以后也不会再出现。
就像是一种虚幻的泡影,破碎了,就什么都没有了。
沉思片刻,徐默伸手,将代表楚瑞的这个光丝,从轮回道中拔了下来。
或者可以说,徐默掌控了这个叫做楚瑞之人的命运,以后,徐默可以让她再次出现在某个时间点中。
于是接下来,徐默继续寻找。
不光是人和鬼,动物,妖兽也可以。
徐默找到了大黄的光丝。
还有瞎虎和小乖。
它们的光丝,徐默也是一一拔出收走。
被拔出光丝的存在,都可由徐默这个轮回之主带着,进入一次轮回,进入一次循环。
这是超级大能。
郑超若是知晓,必然会惊为天人。
什么真人大道,什么阳神天仙,在这种恐怖的力量神通下,简直就如同小孩子过家家,不值一提。
哪怕是修炼成天仙,哪怕实力再强,在此刻徐默眼里,也不过就是一条细如发丝的丝线而已。
是拔走,是毁灭,还是留下,都在徐默一念之间。
“万年岁月弹指过,一念永恒自在天!”
徐默这一次,才算是真正的明悟。
什么是真正的大道。
什么是真正的仙人。
“郑超他并没有得道,哪怕他修成真人,修成阳神,因为真正的大道,其实就是参悟轮回,他曾经是有机会的,但是他没有把握住。”
徐默这时又有明悟。
心中也是泛出一丝后怕。
若是他自己没有抓住这最后一丝机会,参悟轮回道,怕是下场也会和郑超一样。
看似成就极高,实际上,依旧是蝼蚁,浑浑噩噩。
如岸上仙人,看池塘凡尘。
明悟下,徐默心境再度提升,达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境界。
他甚至于,可以不再进入循环。
不入轮回。
而是就留在这里,成为世间一切的主宰。
仙人在他眼里,也只是随意玩弄的一根丝线而已。
世间万年,在他这里,也不过是一步之遥。
留在这里,就是轮回之主,万物之尊。
徐默还真的十分认真的考虑这个问题。
他蹲在地上,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光线,不言不语,神情时而肃穆,时而微笑。
许久。
他起身,迈步而行。
显然,徐默经过考虑,已经是做出了选择。
他走到了前面轮回走廊的尽头,再没有任何迟疑,一步迈入其中。
瞬时间,身后那亿万光线也是随之消散,仿佛万物寂灭,然后重启。
黑暗下,开始出现了新的光丝。
(一百)
徐徐的清风夹杂着丛林间的草木清香,裹着从残阳处刮下来的最后一缕温存,如少女那轻柔的小手,一下一下的拍在了徐默的脸上。
迷迷糊糊的徐默醒了。
睁开眼后,徐默许久不语。
他此刻坐在一个破旧的八角亭子内,背靠着一根柱子,周围树林密布,抬头看,山峦叠嶂,残阳如血。
这一切是那么的真实,又是如此的不真实。
徐默起身,深吸口气,一时间畅快无比。
就这么看着夕阳落下,感受落日余晖,徐默负手而立,等着,盼着。
突然,远处风声呼啸,山林震动,伴随着一阵腥风,一头巨大猛虎冲出来。
却见徐默大笑,笑的是从未有过的那般灿烂!
(全书完!)
番外一:猛虎闻道
藏王山,逐洲名山,山林密集,山脉叠嶂。山间有涧,或浅或深,浅水清澈,深涧似渊。百年前朝王将兵败于此,自戕于林,随行千余军卒也多葬身此地,故山名‘葬王’,后改葬为藏。
藏王山中有兽,初肆虐狼群,后旁山来一黑熊,与狼群平分山岭,再后,后玄山来一猛虎,猎獐食猪,杀狼伤熊,尊为山王。
食兽吞人,多年之后猛虎已有灵韵。某日遇一道人入山,猛虎潜伏跟随,到一处断壁山崖,不再行动。猛虎看准时机突袭,却被道人铁指定乾坤,伤及皮肉,搓其筋骨。
猛虎不解。
虎目所见,万物皆是肉食,怎被一着衣的野猴子也给伤了?
猛虎负伤而逃,道人也不追赶,而是继续守在原地。
似有所图。
猛虎狡猾,并未跑远,隐匿于林中,借树叶遮体,潜伏不出。待日落西山,月悬枝头,方再次扑出,要锁那道人的喉咙。
只要一口下去,连那皮肉筋骨,都能硬生生撕下一片。
刹那间道人身子后仰,翻滚避过,却是大骂畜牲找死。
着以拳脚之力与猛虎拼杀。
玄山猛虎惊觉不敌对方,心中惶恐,却也知不可示弱,否则,必死于对方拳下。
拼杀片刻,血染林间,僵持之中,猛虎忽见那道人之前所在的山崖边,缝隙内有一株小果树。
果树上有红果二三。
果实与寻常浆果不同,似心脏一般跳动。
猛虎没见过,颇有灵智的他立刻想到,这穿着衣服的野猴子,一定是为了这个东西。
所以之前受袭,也不离开。
既如此,那就夺其所爱。
猛虎也鸡贼,一个虚晃,虎尾一扫,将那小果树连根拽起,连同两个果实,摇摇晃晃,一并带走。
待猛虎钻入山林,那道人才反应过来,立刻狂吼,咬牙死追。
正面厮杀,猛虎自知不敌,但它却占了地利。藏王山凶险之处,他比谁都清楚,于是故意引那道人到险地,道人不知深涧在下,误落其中,虽拼劲爬上来,却也被那猛虎逮到机会,咬其背,撕其脊椎,杀咬吞食。
后半夜,猛虎被一凄厉哭声吵醒,只见虎穴内,一黑影哭泣哀嚎,仔细看,竟是被它吃下的那个道人。
对方身形虚幻,哭诉说他修行数十载,本来马上就要有所突破,却没曾想,死在了这深山野林。
然后就是对猛虎咒骂。
猛虎虽不能说话,但大概能搞清楚对方嘴里没好话,当即准备扑上去撕咬。
杀人之虎,煞气极重,就算是厉鬼也怕。
说白了,这道人活着的时候都不行,死了更不行。
于是在虎煞下跪地求饶,猛虎倒也没有继续攻杀,于是每天夜里,听着这道人厉鬼讲道,它跟着学习。
至于之前那两枚灵果,也早被猛虎吞下,更长灵智。
两年后,猛虎灵智突开,能听懂人言。
修道法三年,已修出横骨,口吐人言。
“我来自玄山,而山君为虎,我便是玄山君!”猛虎这天自己给自己起了个名字。
对它来说,生存早已不是什么问题。
开始修炼后,玄山君体魄强健,经历过几次脱胎换骨,体型也增大了数倍,不说别的地方,至少是在这藏王山地界,已经是没有敌手。什么狼群,什么熊瞎子,早就被玄山君一个个猎杀吃掉,没死的,也都跑到别的山界。
对玄山君来说,藏王山,就是它的地盘。
那如果有人在它的地盘盖房子,那肯定得经过它的同意。
这日,又来了一个道人。
自称飘云。
对方主动跑来拜会,不过头一次见面的气氛不好。
用玄山君的话说,一个外来的道人,跑来它家里,居然是空手而来,什么都不带,简直失礼,还说要在山中修一个庙宇。
那肯定不行。
当即翻脸动手,主要是玄山君单纯的想吃人。
可那飘云道人也不是善茬儿,修为高深,虽不及玄山君,但也不至于被其捕杀。一番斗法,谁也没奈何谁。
之后飘云道人也想通关键,于是下山,差人做了烧猪烤獐带到山中,又带老酒,跑来道歉,这才让玄山君虎颜大悦。
“飘云道友可在山中住下,多住几年也不成问题。”
从四脚野猴子到道友,就是一顿酒的事儿。
至于修建庙宇的事儿,玄山君也点头同意了。
而一日,飘云道人游历藏王山界,无意之间发现山中一处,居然有一间八角亭子,甚是古朴,修建年月不明。
就去问玄山君。
玄山君则道:“那八角亭我来时就已在,平日无事,我还会去亭中歇息,飘云道友莫要打它的主意。”
“不会,不会!”飘云道人微笑。
数月后,庙宇建成,飘云道人则住在其中。一连数年,隔三差五,都会和玄山君研法论道。飘云道人的修为,似有提升,但玄山君也自创了‘脏宫炼神法’和‘虎啸拳法’,同样实力强横。
始终,是压过飘云道人一筹。
这日玄山君在洞中,趴在金絮青石台上修炼。
这东西,也是它在山中寻到的宝贝,趴在上面可提升修炼效率,且,舒服极了。
过去数年,也有不少外人跑来藏王山,不过玄山君也不是什么人都吃。
它也有善恶之别。
那些做过恶事的人,身上都会有怨念缠绕,吃了准没错。
如果偶尔遇到身上没有怨念缠绕的,玄山君知道这种人吃了对它也没好处,所以大都是吓唬一顿,放走了事。
自然,藏王山中有吃人猛虎的事情也是不胫而走。
消息传开,平日里几个月才有人来的藏王山,隔三差五,居然就有人不自量力跑进来。
好多都是为了铲除恶虎,或者是一些修炼之人,跑来猎杀猛虎,夺取虎魄炼制法器。
如此,玄山君自然不会客气,这一类人,那是来多少,吃多少。
这日吃了一个修行者,姓谢,玄山君就称其为老谢。
老谢知道外面不少事情,即便是被玄山君炼成伥鬼,也是属于伥鬼当中最受宠的那个,没事儿的时候,都是老谢被放出来,负责给玄山君‘读书’。
那些书籍,都是从进山人身上搞到的。
有功法、有密集、有杂谈趣事。
而这日玄山君听完老谢念完一个道法讲解后,突然反应过来。
“有些日子,没见飘云了。”
当下是起身出洞,在夜色下快速穿梭,不一会儿就到了飘云道人的庙宇。
只是玄山君在外面,就感受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。
很凶险。
它眉头一皱,靠近往里面一看,就见飘云道人一动不动,坐在庙中。
这很诡异。
玄山君修为不差,知生死。
此刻的飘云道人,虽然没有完全死掉,但也绝不是活人。
再靠近,里面端坐不动的飘云道人突然起身,对玄山君猛攻,其道法手段,比之气强了太多。
玄山君竟有些不敌,此外,它还发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事情,它居然在瞬间被送到一处黑暗之界,四周不见丁点光亮,只有飘云道人的猛攻。
那次,玄山君险些丢了虎命,若非后来机缘巧合,靠着虎啸之劲逼退对手,乱闯之下,逃出破庙,回归山林,不然,怕是得在那黑漆漆的诡异之地丢了性命。
而从那次之后,玄山君再也没有靠近破庙,偶尔隔远看,能看到那飘云道人依旧端坐不动。
哪怕数年后,对方已成干尸,也是如此。
这件事对玄山君触动极大。
又因为它见过太多山林野兽死亡,哪怕它不吃它们,也会最终老死病死,无一例外。
这一刻,玄山君似有明悟,躲入虎穴,沉思数月,方知修炼之道的重要性。
修炼,不光为实力,还为长生。
它不想死。
求道之心更迫切。
只是之后遇到了修行之人,未必如它,更不知修炼真谛。
蹉跎十数年,修为竟无寸进,焦急无用,也想过出山寻法,找个机缘,可它体型巨大,出山之后也难以行远,还在外面遇到几个厉害的敌人,若非皮糙肉厚,怕是已经被对方抓走剥皮取胆。
于是,只能回藏王山,终日思索破局之道。
无果。
于是蹉跎岁月,食人吞兽,就仿佛,又回到了它不曾悟道时的状态。
待过几年,便也得寿元耗尽,腐成烂肉,最后成一地泥土。
每每想到此处,都感觉不寒而栗,却又无可奈何。
直到某日,它忽闻人味,立刻是寻味而去,翻山越岭后,发现居然是在它最喜欢的八角亭中,一少年负手而立,现身而出,少年见它不惧,反而大笑,言:玄山徒儿,好久不见!
玄山君震惊,不明其意,心中忌惮时,那少年甩手丢出一道丝线。
丝线如蛇,钻入虎眼。
那一瞬间,玄山君似见识了另一番天地,又似刹那间,经历了数十年岁月,无数记忆填充脑间,细细梳理,再醒来已是天明。
少年依旧负手而立,对着一柄不知从何处捡来的锈剑自言自语。
玄山君却已是虎目含泪,化作人形,拜倒称师。
番外二:蛇女柔情
第 一 章 见隆书院
坠龙山脚下有村寨若干,一学堂隐在竹林之中,学堂内教书的先生背着手,缓步堂间,念诵圣人文章,堂中十几个学生复诵,都是左摇右晃。
学堂名为‘见隆书院’,附近的学童,都是在此蒙学。
当中有六七岁的孩童,也有十几岁的,先生所讲,只要善学,愿学,都可以来,文不阻贫,哪怕是只带一些稻谷,又或者是家中特产,甚至野果,木材,都可换取学资。
这日见隆书院来了一个白衣女子,带着一个小女孩。
小女孩外表模样不过十岁,机灵精怪,身着一身青色小裙,眉目清晰,上好的美人胚子。不过与带她来的白衣女子比,自然是差了不少,这白衣女子之美,唯有‘仙女之容’方可形容。
当真是美的恰到好处,且有气质,属文慧于心,就是那种饱读诗书,胸有乾坤的那种气质。便是教书的老先生见了一眼,也不敢再去瞧第二眼。
“先生,我这妹妹也想来学文,这一点点薄礼,还望笑纳。”白衣女子很有礼数。
她带来的是獐子野猪各两只,还有山中灵参,少许金银,就放在木板车上,由一黑髯大汉推着过来,像是家奴。
教书的老先生一看,这是富贵人家啊,也是,从穿衣上便可看出家世不一般,且这送来的东西,可以说是相当不错。这读书人,大都是清苦的,老先生盯着那野猪和獐子,想着上次吃肉,是什么时候。
同意了。
没什么阻碍,虽说学堂内大都是以男子为主,但,也有女子学文,王朝并不禁女学士,只是不能参加乡试科考,没法子做官罢了。
“对了,不知令妹的姓名?”
“我叫白素,我妹妹,叫相婴!”
学堂外,白素拉着相婴的手仔细交待,什么事能做,什么事不能做。
“这来学文习礼是你自己要求的,此处乃是人间,不似在山上可以肆意妄为,你的脾气,得收着点。闯了祸,看我怎么收拾你。当然,也不可受人欺辱,只记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,倘若真的惹出什么乱子,捅了娄子,你若有理,阿姐也绝对撑你到底。”
“姐姐,那你不能和我一起待在这儿吗?”
“姐姐早就学过了,你啊,总是不服管教,也该让你学学规矩了。”
姐妹情深,交待一番,白素才离去。
入山路途遥远,所以白素将妹妹安排在附近一个农户家中,给了银子,算是寄养。
每日,相婴都是第一个跑进学堂,从一字不识,到通读圣贤之书也不过用了一个冬天的时间。这般天资极其罕见,自然是让众人震惊,学堂的老先生就总是说,倘若相婴是男儿身,必然能考取功名,成就一番丰功伟业。
学堂内的学生,也都是羡慕的很。
自然,木秀于林风必摧之,至少肯定是招人嫉妒,尤其是一些年长的学生更是如此,先生总是夸奖这相婴,搞的他们颜面尽失,时间长了,积怨加深,于是有人提议戏耍这相婴一番。
“如此甚好。”几个学子立刻一拍即合。
“堂堂男儿,岂能被一女子压在头上,便让她知道知道厉害。”一学子早就憋着一股气。
“不可对女子动武,那不是男子汉应该做的事。”有人提出底线。
“那是自然,咱们也不是下贱的人,只是戏耍戏耍她,却不会伤她半分毫毛,得让她明白,女人任何时候,都得依仗男人。”一人似乎是成竹在胸,又道:“对了,这相婴喜欢听话本和说书人的传奇杂谈,便以此入手。我听说,户村那边有个老宅,闹鬼,自然,咱们读书人眼中,哪有什么鬼怪,都是怪力乱神之说。只不过是夜里,那老宅阴森,有点吓人罢了。想想,若是讲她这一个女子引过去,肯定吓的屁滚尿流。”
“只是吓唬一下,倒也没什么问题,咱们也能出一口被她压在头上的恶气。”
“那就说,那老宅中夜里有说书先生讲鬼怪杂谈,咱们与她一起去,到时候她必放松戒备,届时咱们伺机脱身,只留她一人,保准叫她出丑。”
“如此甚好。”
学堂里,几个学生悄悄密谋此事,计划制定好后就开始实施。
下午课毕。
“相婴,我等相约去户村游玩,你也一起来吧。”一个学长笑脸盈盈,跑来说道。
从外表上看,相婴也不过十岁左右的女童,脸上还挂着一点婴儿肥,这会儿正抱着一本‘草堂杂记’津津有味的看着。
草堂杂记,都是一些没什么前途的乡下读书人根据民间传说写的各种‘传奇’,也就是胡编乱造的小说。
不在于工整,不在乎是不是合理,就是为了一个目的,好看。
“不去,户村我去过,没什么可玩的地方,要什么没什么。”相婴头都不抬,对她来说,出去浪费时间,还不如多看看这有趣的故事比较好。
她学文识字,就是为了能看书。
至于书中所谓道理、礼仪什么的,她并不关心,这一点和她姐姐的性子截然不同,白素是为了和凡人接触,学其精髓,相婴完全是为了图乐子,寻个自在。
“户村那边有个老宅,听说闹鬼,而且,那闹的鬼,最擅长讲故事,很是有趣。”有学长说道,一脸的神秘兮兮。
没见过鬼的,都会对那种新奇古怪的东西有一种天生的好奇心。
尤其是女人。
“会讲故事的鬼?”果然,相婴抬头,眼睛泛着亮光。
几个学长见状,暗道这不就上钩了。
不过还得加把劲,要让对方将恐惧压下去,将好奇心提上来。
“且不管有没有鬼怪,咱们读书人,胸中自有浩然气,什么鬼神都不惧。再说,咱们这次去好些人,大家都在一起,玩玩闹闹,岂不快哉?”
这位学长说的很有道理。
相婴果然被吸引,她考虑了一下,点头说:“行,那我就和你们一起去,若真能碰上会讲故事的鬼,那自然是好事,若是碰不上,也当是散心。”
这话,听在那几个学长眼中如同吹牛。
遇到鬼,是好事?
这丫头真是能吹,不过也好,到时候,可以提前找人假扮成鬼,好好吓她一下,捉弄一番。
如此她颜面尽失,看以后还能牛气的起来。
于是几人各怀心思,结伴去了户村。
户村距离见隆书院不远,几人说说笑笑,吟诗作赋,天渐黑时已经进了村。
几人中有家就在户村的,说是夜里,可以在他家借宿一宿。
天黑时,将带着的灯笼点着,几人结伴去了那老宅。
“多年之前,一户外地人来村中定居,兴土木,盖了这么一个宅子,只是才住了不到半年,就突遭变故,这户人家,死了个干净,当时,十里八村的都被惊动了。”
“我也听说过,官府的人也来了很多,好像州府也来了神捕,但什么都没查出来。”
“便是查出什么,也没有公示,不过听说是强盗劫财杀人。”
“咱们这里民风淳朴,哪儿来的强盗?反正我家世代居于此地,从未听说过有强盗,更没有入村杀人劫财的先例……”
几个学长一边走一边讨论。
他们口中的事件,颇为神秘。
“那户人家,是不是姓冯?”这时候,相婴问了一句。
户村本地的那个学子一听,点头:“不错,就是姓冯,看来,相婴也听说过?”
相婴点头。
更多的没说。
“这个不奇怪,当年那事儿的确是闹的很大,很多人都知道,我还知道,冯家死了十一口人,连家里的狗都没能幸免。”
“正因为如此,冯家的宅子修的再好,也没人敢去住,于是就成了凶宅。后来,有人曾经在大半夜里见过,冯家那十一口人,在那老宅里走来走去,说是走,实际上,是飘……且,一个个脸色惨白,形同厉鬼!”
讲这一段的学子语气烘托的十分到位,先别说别人,反正他自己说完,浑身起鸡皮疙瘩,吓的腿肚子转筋。
另外几个学子也是沉浸在这恐怖的气氛当中难以自拔,有的,都开始打退堂鼓,想着别去了。
但几个主谋不想煮熟的鸭子飞了,圣人言:君子遵道而行,半途而废,吾弗能已矣。
不能掉链子,必须得把相婴吓的尿裤子。
当下几人互相暗中通气,硬着头皮往前走。
那老宅修的地方也颇为奇怪,居然和其他村民不沾着,独立在一处山脚下,距离其他村民的居所,最近距离,也得有百步之遥。
此刻到了门前,只见荒草遍地,墙塌窗破,宅院之中黑漆漆一片,风一吹,呜呜作响。
虽然心里已经打了退堂鼓,但几个学子断不可能在这里收手。
况且,他们安排撞鬼的学子,也先他们一步来了此处。
“走,进去。”
带头的学子打着灯笼,一摆手,直接往里走。
不过或许是为了壮胆,几个学子此刻居然是念起了正气歌:天地有正气,杂然赋流形。下则为河岳,上则为日星。于人日浩然,沛乎塞苍冥。皇路当清夷,含和吐明庭……
相婴跟在后面,这时候她似有所觉,抬头看了看前面屋檐一侧,仔细看,那边上沿,正露着半张人脸,冷冷的盯着那几个学子。
第 二 章 老宅诡语
唱完正气歌后,几个学子立刻感觉好了很多。
似乎文字能带来他们想要的胆量,又仿佛胸腔里有一口浩然正气,别说没有鬼,就算是有,他们也能做到丝毫不惧。
“走,去那边看看。”一个学子指了指里面的屋子,他带头,其余几人一起跟上。
“哎,小心蜘蛛网。”路过前面门口时,有人提醒一句,只是借着灯笼的光亮,根本看不清。如果能看清,他们就会发现,那根本不是蜘蛛网,而是头发。
相婴是最后一个进门的,她过门口的时候,像是蛛丝一般的头发,向上一缩,不见了。
她抬头看了看,一脸的好奇。
不光是抬头看这边,这屋子里,其他的地方,相婴也看。
如果仔细观察她就会发现,她在数数。
“一……二……三……”
数着数着,最后数到了十一。
“还真是十一口。”相婴面带笑容,看了一眼带她来的学长,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。
“相婴,怎么了?你笑什么?”那学长好奇回头看。
“学长果然没有骗我。”相婴说了这么一句在他们眼里有点没头没脑的一句。
不过眼下没必要追究这些,待会儿装鬼的那个人跳出来,他们的目的就算达成了。
这鬼地方,他们也不想多待。
只是在屋子里装模作样的探查了一番,也没见那装鬼的出来。
“子浩那家伙搞什么呢?躲哪儿了?怎么还不出来?”一个学子这时候按耐不住,拉过来一个同伙低声问道。
那人也奇怪呢。
“我也不知道啊,说好了的,咱们进来,咳嗽为暗号,我都咳嗽了好几声了,一点动静都没有。”那人也是低声道。
“不会是,子浩那家伙胆子小,没来吧?”
“应该不会,他若不来,不可能不跟咱们说啊。”
“这样,再咳嗽几声,声儿大点,估摸那家伙等的时间长,打瞌睡呢。”
“行。”
于是,那名学子四下看了看,然后装模作样,重重的咳嗽了几声。
还别说,下一刻,屋顶横梁上,突然垂落下一个人。
就像是一个吊死鬼,悬在房梁上。
那几个学子早有准备,虽然也吓了一跳,但因为知道是自己人假扮的,却是并不害怕,而是齐齐看向相婴,看对方的反应。
在他们的预想中,别说是个丫头,便是一个爷们,也得被吓的哇哇大叫。
到时候他们尽可取笑对方,以后,相婴见着他们,也会自觉矮了一截。
这便是他们的打算。
但此时此刻,面对突然从房梁上落下,吊在上面的人影,相婴几乎没有任何反应,只是淡然的看了一眼,然后,又看向其他方向。
这一下,情况就有些尴尬了。
几个学子愣了愣,有些不明所以。
心说这丫头怎么没反应?
莫不是被吓蒙了?
不过有一说一,子浩这家伙是真下血本啊,让他装鬼,没想到能装这么像。就这从房梁上吊下来的套路,的确是没想到,真没想到,很震撼,也很吓人,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。
而且那黑乎乎乱七八糟的头发和染血的衣衫,也是真实感拉满。
也不知,是从哪儿搞来的。
“哎,等一下,这边躺着一个人。”便在这时候,一个学子有所发现,他从那边破旧的木床下面,找到一个人,居然是一脸铁青,晕厥过去的子浩,也就是,之前被派过来装鬼的那位。
“子浩?”
“他怎么了?”
“不知道,等一下,子浩在这里,那,刚才吊在房梁上的,又是谁?”
某个学子问了这么一句,瞬时间,其他人也反应过来。当下是感觉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来一样,浑身冰冷。
几个学子此刻身体僵硬,纷纷看向那边吊着的人影。
仔细看,这根本就不是子浩啊。
恐惧,一下子在众人心中滋生,刚才的淡定,已经是丁点不剩,他们此刻没喊出来,是怕惊动吊着的这位。
而且他们发现了另外一件事。
在他们将灯笼举高一点,可以看到屋顶情况的时候,赫然发现,这屋子里的上面,还飘着好几个人影。
此外,上面有东西蠕动,覆盖了整个屋顶,仔细看,居然是一团团头发。
头发,连着上面每一个‘人’。
下一刻,第二个,第三个,第四个人吊下来,一个个的,像是吊死鬼般。
此时此刻,几个学子已经是忘了呼吸,一个个大脑空白,瞪着眼睛看着如此恐怖的一幕,甚至于有个鬼吊下来的位置和一个学子距离非常近,脸对脸,噘嘴就能亲到。
终于,恐惧在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中达到了顶点。
伴随着惨叫声,第五个,第六个,更多的鬼吊下来。
如果仔细看,一共有十一个,男女老少都有,皆是鬼相恐怖,让人不寒而栗。
不过这些学子现在哪儿还有心思数有几个鬼。
基本上,大部分已经吓晕了过去。
少数意志力坚强,没晕的,也是跪在地上闭着眼睛磕头,嘴里念叨着冤有头债有主,也有继续唱正气歌的,不过很明显跑调儿严重,和哭着玩一样。
现在这一幕极为吓人,十一个怨灵吊在屋子里,一个个眼神阴冷,恐怖异常。
基本上只要是个正常人,都得吓尿。
唯独相婴,面色不变。
她瞅了瞅这十一个怨灵,然后开口问:“哪个来讲?”
声音清脆,那语气,就像是在问今天你吃了没一样的淡然寻常。
可现在,不是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。
如果现在都用这种语气说话,很明显,说话的人,也不正常。
十一个鬼,此刻齐齐看向相婴。
似乎,也觉得十分诧异,不知这丫头准备做什么。
“哪个来讲?”相婴继续问了一句。
终于,有一只鬼忍不住问:“讲什么?”
“讲故事啊!”相婴一脸的理所当然。
那只鬼愣了愣。
下一刻,十一只鬼一起飘过来,将相婴围住,此刻屋子里的怨念,也达到了顶峰,似乎这些怨灵打算动手,杀人。
“该不会,不讲了吧?”相婴眼睛一眯,眼神里,渗出了一丝妖气。
这妖气,比屋子里的怨气强了不知多少倍。
瞬间,十一只鬼清醒了过来。
鬼相消失不见,转而是活人时那忠厚善良的模样。
“这位小先生,是谁说,要讲故事的?”厉鬼中一个老丈战战兢兢,开口问道。
语气,竟然是带着一丝讨好。
“他。”相婴指了指那边撅着屁股,正用哭腔唱正气歌的学子,那厉鬼老丈一见,立刻扑过去,将对方抓起来,凶相毕露道:“你这小贼,我们冯家与你无冤无仇,你为何要害我们?我们都已经死了,你是打算让我们连鬼都做不成吗?”
第 三 章 何为善恶?
被老丈抓着的这个学子眼睛一瞪,张着嘴,似乎是想说什么,但最终也没说出来。
嘠,晕了过去。
现在,这次来的学子都吓晕了,一个不剩,有的还吐着白沫,翻着白眼。
而十一个冯家的鬼,也是战战兢兢。
就是因为相婴的气息,让它们极为恐惧。
这时一个年轻的女鬼飘过去,壮着胆子与相婴交谈,算是搞清楚了事情经过。
冯家的鬼,此刻表情各异,互相对视一眼,似有所图。
“小先生既然要听故事,那我就给小先生讲一个。”还是那女鬼,这时候念头一动,开始讲述。
讲的是冯家的事。
“景州冯家,世代行医,精通药理,祖传寻药法门,冯家之人,从来是入山不空归……”
女鬼讲的很好。
相婴索性是取来个椅子,吹去落灰,坐下托腮,仔细听。
一屋子鬼,也都小心应对,生怕这位小姑奶奶生气,若真的动手,它们,有一个算一个,都得完蛋。
鬼?
即便是一些厉鬼,在大妖面前也完全不够看,除非修成鬼王。
可鬼王,哪里是那么好修的。
“有道是匹夫无罪,怀璧其罪,冯家有这寻药之法,只是为了造福苍生,也有个吃饭的本事,却没想到,却是遭了歹人惦记。那人几次上门,要求冯家交出寻药法门,可那是祖宗传下来的东西,绝不可传给外人。但冯家自知惹不起对方,只得举家迁移,跨两洲之地,到了户村这偏僻之所,也不敢再去山中寻药,只求安稳生活。却不知,那歹人,竟是一路寻来……”
女鬼讲到这里,已有悲泣之声。
可谓是声情并茂。
“别哭了,别哭了,然后呢……”
小相婴是一脸的焦急。
“然后……那歹人见问不出秘法,于是下了狠手,将冯家上下十一口人,杀了个干干净净。可怜冯家,祖上几代都是积德行善,从未害过人,却落了这么一个下场,当真是老天无眼。”
“的确,这件事老天是没长眼睛。”小相婴这时候沉浸在这故事当中,眼中带有愤慨。
“可冯家人的悲惨,却不只是如此。”女鬼这时候抬头看了一眼,她的头发,一直连在屋顶,上面满是发丝,而发丝遍布屋顶,除了她之外,另外十只鬼的头上,也都连着发丝。
如果仔细看,这些发丝最终都汇聚到了一处,似是在房梁之上,但掩在发丝当中,难见真身。
“那歹人也是术法通天,杀人之后,却将冯家十一口魂魄禁锢,练成厉鬼,至于冯家的寻药秘法,也早被对方得去,可即便如此,对方依旧没有放过冯家人,只让它们困在屋中,永世不得超生。”
说着,女鬼哭了起来,一时之间,泣不成声。
相婴也不是傻子,她四下一看,问道:“你们就是冯家那十一个鬼?”
女鬼这时候冲着相婴拜倒,其他厉鬼也是一起行大礼。
“小先生非凡人,必有神通,还望施以援手,救我冯家十一口于水火。”
说着,砰砰磕头。
颇为诚心。
相婴犯了难,摇头道:“姐姐说了,这次许我下山,只给我一个要求,不准惹是生非,不准多管闲事,不准欺负凡人,我若是帮你们,等于是犯了姐姐的忌讳,不行,不行。”
这话,似是说给冯家十一口听,也似是说给她自己听的。
相当于自己提醒自己别犯错。
“小先生,这并非多管闲事,乃是替天行道,积德行善之事,还请小先生出手,帮我等脱离苦海。”
“别吵吵,我想想。”
相婴开始起身满屋子溜达。
她的内心明显是陷入到了天人交战当中,表情十分纠结,嘴里更是喃喃自语,不过她说的什么,除了她自己之外没人知道。
“有了,有了,我只是帮它们脱离苦海,却不招惹背后的歹人,况且做完就走,谁又知道是我干的?”
相婴高兴的哈哈大笑。
想到这里,她抬头看去,忽然张口一喷。
瞬间,一团诡异的妖火汹涌而出,似灵蛇一般飞舞,向上盘旋,直接将屋顶上密密麻麻的头发烧开,就见屋梁上一个地方,插着一个浮尘。
原来,那所谓头发的源头,就是这个浮尘。
一个浮尘,连着十一只厉鬼的头发,这手法也是头一次见着。
这时那浮尘上的毛发似乎也察觉到危险,开始分出一部分攻击相婴,相婴立刻施展手段,一时之间,互有攻守。不过相婴毕竟是大妖级别的存在,此刻,也有近百年的道行,这会儿也被浮尘激出怒火。
当下是妖气涌动,忽然抬手打出一道强横的气劲,似蛇鞭,啪一声,房梁,连同那浮尘都被打成两截,屋顶都差一点被掀翻。
力道之大,恐怖如斯。
这一下劲道极重,破坏力十足,浮尘被打断后,上面加持的法力顿时是土崩瓦解,短时间内就烟消云散。
不过在法力消散时,却以后一道浑厚的声音传出:“是何人毁我法器?”
相婴没应声。
傻子才回应呢。
这一下浮尘被毁,那冯家十一个厉鬼也是立刻脱离控制,当下是四散逃走,一时之间,阴风呼啸,鬼气弥漫,不一会儿就逃的不见踪影。
全跑了。
相婴却是满脸含笑,自觉是做了一件善事。
“今夜,玩的不错,很有收获。”
她很高兴。
所以即便那些学堂的学长合起伙来欺负她,设计吓唬她,相婴也没打算和他们计较。
而是贴心的,将他们都送回去。
“睡一觉,就好了!”
就如同相婴说的,到了第二天,这些学子醒来后,只感觉昨夜发生的仿佛一场梦。
他们还真是认为,这是一场梦,因为他们这几个人,光是相婴肯定不可能将他们送回来。
且,回去的时候,都没有惊动旁人。
明显不可能。
相婴没追究,他们也理亏加害怕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,这事儿,就这么过去了。
但很明显,他们对相婴,再不敢有之前的那种不屑和嫉妒。平日里,能躲则躲,实在躲不过去,也都是老鼠见猫一样,老老实实。
这样的日子,又过了数月。
平淡,又充实。
直到这天,一老道忽然降临,闯入见隆书院,见到相婴,直接指着骂道:“你这妖孽,居然破我法阵,将那十一个凶戾异常的厉鬼放走,你知不知,那些厉鬼怨气冲天,杀人为乐,本来再困它们七七四十九天便可让它们魂飞魄散,却没想到,最后关头,被你这妖孽放走。如今厉鬼行凶,杀人近百,这一笔账,怎么着都得算到你头上。”
第 四 章 持印真人擒青蛇
那老道士骂完,立刻出手。
手中甩出一段绳索,绳索似长了眼,飞射而至,瞬间缠在相婴腰间。
相婴却还在震惊当中。
“冯家的那些人,骗了我?他们在哪儿,我去找他们理论。”
“哼,别装了,冯家那几只鬼,有几个已被我灭杀,但还有不少,早不见踪迹。妖孽,你混入人间,怕是打算图摸不轨,贫道今日就将你收了,免得你和那些厉鬼一般,为祸人间。”
老道士伸手一扯,一股大力传递,便将相婴拽起。
相婴自然得反抗。
老道士修为极高,她不反抗,莫非等着被对方擒拿?
当即是抬手一抓,一股无形之力席卷而出,似要和老道角力。
那老道冷笑,抬手一拍:“正乾雷法,妖孽,还不显出原形?”
轰隆隆一声巨响,整个见隆书院都被轰塌,仿佛天地巨变。
教书的先生和众多学子早就吓蒙了,以为必死无疑,却在关键时候,被一股柔和之力缠绕,送到书院之外,十几个人,居然无一人受伤。
“是相婴!”
一名学子此刻惊呼一声。
只是很快,他就面露惊恐。
因为那边相婴刚将众人护送出来,就被绳索上雷光劈中,雷光下,尘土飞扬,似山崩地裂。
烟尘当中,隐约可见一条巨大的蛇影,上下翻飞,左右舞动,时而还有恐怖的嘶叫声传出。
妖气,冲天!
那老道士此刻也是浮空而立,手抓着长长的绳索,衣袍鼓荡,须发飘扬,似天神下凡,正气凛然。
“妖孽,你怕是已有百年道行,你化为人形,藏匿人间,若不是被老道我及时发现,这书院中十几人,怕都要进了你这妖孽的蛇腹。今日,便将你擒回正乾教,投于化妖池,除去你这一害。”
老道士说的是正义凛然,而且,对方修为极高,相婴即便是显出原形,疯狂反抗,居然也不是这老道士的对手。
随后竟被那绳索直接拽起,拉入天穹之中。
下面的凡人,皆是吓的头皮发麻,书院的老先生和学子,在知道相婴居然是蛇妖,虽然也是惧怕,却也是生出一个古怪的念头。
那便是相婴在此这么长时间,善学求知,并没有做什么不妥的事情,倒是那满口仁义道德的老道士,却是一出现,便大打出手,毁了书院。
且,若非刚才相婴救了他们,他们早死在崩塌的书院当中,又或者,被那老道士的法术波及。
“那老道士,真不是东西。”一学子说道。
读书识字,最重要的便是明辨是非。
什么是善,什么是恶,在他们这些读书人眼里,那是有一杆秤的。
“相婴怎么办?”
这问题,谁也没法子回答。
毕竟他们都是普通人,这种神仙手段,他们哪里能插得上手。
干着急没办法。
“对了,去寻相婴的姐姐。”
“对对对,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,不过,相婴的姐姐在什么地方?”
“去坠龙山,那白素姑娘说过,倘若有事,便去坠龙山找她,入山,喊名字就行。”说话的是书院的老先生,他腿脚不利索,上山肯定不行。
这会儿几个学子已经是狂奔而去,直上坠龙山。
这些学子之前对相婴很是不满,心有嫉妒,只是后来相处,才知相婴善良,且根本没有对他们有记恨。
正所谓以德报怨。
学子们也不是恬不知耻之人,知道什么事该做,什么事不能做。
尤其是相婴方才救了他们,立刻是让他们瞬间醒悟。
一路狂奔,上气不接下气,满头大汗,终是入了坠龙山内,上山之后,几人就边跑边喊,叫着‘相婴姐姐’,‘白素姐姐’。
边跑边喊。
半个时辰后,几人已经彻底没了力气,一步都迈不动了。
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,却见一白衣女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面前,仔细看,正是相婴的姐姐。
“是相婴的姐姐。”
“快,白素姐姐,相婴被一个老道士抓走了,书院也被那道士给毁了。”
那边白素一听,面色一变,立刻上前细问。
等问清楚之后,白素也急了。
“那老道士说,他是正乾教的?”
“好像说过,那老道士凶极了,姐姐你快去救相婴啊。”
白素点头,二话不说,衣袖一挥,卷起一道狂风,将几个学子一起卷起,不过片刻,就到了见隆书院那边。
落地后,所见书院果然被毁,屋舍无一保留,有些地方,更是被术法打出深坑,仔细查探,还有青蛇鳞片,和一些血迹。
“正乾宫的道士,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,为何欺我妹妹。”白素这时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,她与相婴在坠龙山修行,从没有为祸人间,只做好事,更不会轻易与旁人结仇。
可即便如此,也还是被道门盯上。
她行事向来稳健,但是此时此刻,她知道不能等,必须立刻做出决断。
实际上,也没什么可选的。
她立刻冲天而起,朝着正乾宫所在飞去。
正乾宫,乃是正乾教最核心的地方,正乾宫所在山峰,为天都峰。
白素虽心急,却也明白以她一人之力,想逼迫正乾教那边交出妹妹难度颇大。
当即在天穹之上,以妖门法术放出号令,召山河诸洲,众多妖王齐聚。
平日里,这些妖王虽各自修炼,甚至老死不相往来,但有几个妖王的面子还是要卖的。
坠龙山白素,算是一个。
此外,她还是山河百妖之首,有这个资格。
于是乎,山河六洲之地一时之间天地色变。大山兽吼起,密林猛禽出,江河翻滚蛟入云,深渊古殿妖齐聚。一下子诸多妖王齐出,皆朝着正乾宫天都峰而去。
这边万妖齐聚,另外一边,正乾教却不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。
此刻正乾教老教主要登岸成仙,已选定下一届教主为原六大持印真人之一的钟天临。
好事临近,钟天临满面春风,已在天都峰着教主道衣,行教主之令。
这日另一位持印真人黄祖岳归山,却是用捆妖绳,抓了一条大青蛇妖回来。
“好强的妖气。”
钟天临察觉到,身形一晃,已到空中,见黄祖岳归山,便拦下询问。
后者一见,也是停下行礼。
虽说按辈分,持印真人黄祖岳比钟天临还要高一些,可没法子,要论修为和实力,钟天临却要比他强了不止一筹。
所以人家能继承教主之位,他也是心服口服。
“黄师兄,这蛇妖从何处捉来的?”钟天临问。
黄祖岳答:“我路过坠龙山时,识破此妖,故将其擒来,准备入化妖池。”
“坠龙山?”钟天临一愣,当下是看向那条被捆着的大青蛇,突然开口问:“你与那坠龙山白蛇大妖,是什么关系?”
第 五 章 白蛇怒崩天都峰
相婴一路被那绳索勒的喘不过气,遭了不少罪,早对这些道士恨之入骨。
而且她也修炼百年,早不是小孩子。面前这道人明显不一般,听其所言,似是知道自己的姐姐。
或是故人,又或是有仇怨。
前者还好,若是后者,那就麻烦了。
于是她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反问:“我虽为蛇妖,却从未害过人,为什么抓我?”
她没有说谎。
姐姐白素就从小教导,别说害人,便是在山中遇险的人,她们姐们只要见着了也都是能救则救。
甚至于,在山中某些村子当中,还为她姐姐立了神位,香火供奉。
过去,相婴她们也遇到过一些道士,可那些道士也没有对她们如何,甚至曾经还有某道士去坠龙山论道,可以说在修炼界,不限于妖修,对坠龙山的认可度都是比较高的。
今次被直接擒来,还是头一次。
所以相婴要和对方讲理。
却不知对面钟天临面色一正:“妖邪行人事,也依旧是妖邪,过去不吃人,不代表以后不吃。本座倒也的确听说过坠龙山的白仙,想着过一段日子,去降妖除魔,却没想到,祖岳居然是将你这小妖捉来,也好,也好。”
“便是你这妖邪不说,本座也能看出来,你道行不浅,必得那白蛇真传,关系必然不凡。这下将你捉来,白蛇十有八九会来我这天都峰,这倒是省的本座跑一趟了。”
这话一出,相婴心中一沉。
直接开骂。
她是担心姐姐真的来,就看这两个道人,修为极高,她一个都打不过。便是姐姐本领通天,若被这两个卑鄙无耻的道人联手围攻,也讨不到好处。
自然是心中焦急,这一急,只能骂。
“瞧,妖邪就是妖邪,这暴虐无德的性子,是怎么都改不掉的。”钟天临说完,冲着一旁黄祖岳道:“便将这青蛇投入化妖池,先融了它,叫这小畜生嘴不干净。”
黄祖岳领命,抓着相婴上了天都峰,却见上面有道门,宫殿重重,楼阁林立,颇为壮观,又在云雾当中,似仙境一般。
可相婴只觉得,此处阴险诡谲。
她始终想不明白,为何她和姐姐行善,从不害人,还是会被人称为妖孽,还是要除掉她们。
“姐姐,你可千万别来,这帮可恶的道士,凶得很。”
相婴在心中祈祷。
最后被黄祖岳投入到一个深渊大池当中。
此处有禁制,下去,就上不来了。
且池水有古怪,可融妖气,仔细看,池下泡着不知多少妖族的枯骨,密密麻麻,难以计数。
还有几个只剩下半口气的妖修,看上去,仿佛地狱一般。
相婴疼痛无比,可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。
“小青蛇,你别挣扎,挣扎也没用,一旦被关到此处,下场只能是被融成骨头。你道行不行,估摸三天就成白骨,可惜我,已经被融了十几日,痛苦无比啊。”
池中有大妖,这会儿在哀嚎,劝慰一句。
一听这个,相婴更觉恐怖。
忍不住,哭出声来。
她却不知,这会儿,姐姐白素已带万妖齐聚天都峰外。
山河六洲之地,数得上名的大妖,都已经到了。
而万妖齐聚何等壮观,光是众妖身上散发出的妖气汇聚在一起,就形成了一片赤色血云,遮天蔽日。
妖群当中,有一大鸟飞出,似黑雕,头白,双翅张开,足有百丈。此刻这大鸟对白素道:“白仙,这天都峰乃正乾教祖庭,正乾教,岸上有人啊。”
这是在提醒。
显然,它们妖群数量众多,可要论战力,正乾教也不是吃素的,甚至,还要更强。
主要是人家天都峰上,有仙人。
“乌鹏大圣放心,此去,主要是与正乾教讲理。”
“那倘若他们不讲呢?”
“那,就杀他们鸡犬不留!”
白素眼神渐冷。
她虽然不惹事,平日行善天下,但若是欺负到她头上,对她最喜爱的妹妹动手,那便是仙人,她也要杀。
谁也拦不住。
自然,她也知道找来的这些帮手,有的可能不会跟自己一起下死手,但有那么一些就够了。
哪怕没有,只有她一个,她也会搅动天都峰,这群正乾教的道士若不放相婴出来,她绝不善罢甘休。
这一刻妖群压境。
天都峰上的众多道士自然也都察觉到了。
瞬间,从天都峰上飞出道道流光,皆是修为高深的修士。
数量,也有数百之众。
虽然在数量上不及山河六洲的众妖,但气势上却是一点都不弱。
尤其是还有剑阵,有几尊身有仙霞光芒的道人,更显得庄严肃穆,威势震天。
“何方妖孽,居然敢聚众围攻天都峰?”
刚刚执掌教主之位的钟天临此刻飞出,目光一扫众多妖修,眉目当中带着森严和怒意。
天都峰被众妖来犯,这传出去,岂不是有损正乾教的威名?
他这刚刚上任的教主面上也无光啊。
所以这件事必须处理好,而且,要处理得漂亮,否则,他也绝不会善罢甘休。
这时,众妖当中,白素飞出,冲着钟天临道:“我来寻我妹妹,将我妹妹交还出来,我便率众圣离开。”
“猖狂!”
钟天临大怒。
“你这妖孽,天都峰,是你想来就能来,想走就能走的?你将正乾教当成什么地方了?”
一时之间怒发冲冠。
似不讲理的,反倒是这些妖群。
“废话少说,你正乾教掠走我妹妹,我也不与你们计较,只需将我妹妹放回来,咱们井水不犯河水。”
“你妹妹?”钟天临这时候想起什么:“原来,你是坠龙山那条蛇妖,好,好,正等你来呢。我钟天临既为正乾教主,便要斩尽天下妖邪,你不来寻我,我也会寻你,哼,此圣地,岂能容你这妖邪在此猖狂?”
说完,抬手一抓,一柄剑从天都峰内一处大殿飞出,泛着万道霞光,落到钟天临手中。
下一刻,对方抬剑便斩。
白素丝毫不惧,更不会退,她甩出一道白绫,白绫瞬间飞出,长有千丈,左右飞旋,如蛛网。
剑斩在上面,虽能破开,但三而竭,下一刻,居然是被白素将那法剑夺走。
“大胆妖孽,我叫你显出原形!”
钟天临大怒,飞身窜起,双手托莲花印,瞬间,道道光芒从其身上冒出,若仔细看,这钟天临手中,出现了一面铜镜。
铜镜中,光芒万丈,如千百利刃,将白绫斩断。
一时之间,白素便和钟天临斗在一起。
两人法术都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,便是在场一些高人见了,也是目瞪口呆,心中震撼。
这时其他妖圣开始出手,正乾教中众多道士也是施展神通。
大混战。
一妖圣吼道:“正乾教的牛鼻子,不过一个女娃儿,交出来便好,何必以死相拼?”
而那边,有道士开口道:“那青蛇,早被投入化妖池,此间,怕已成了一滩血水。”
这话,白素听见了。
她先是一愣。
钟天临看准时机,立刻偷袭,将其重伤。
一时间,血染白衣。
但白素却丝毫无感般,紧接着,她愤怒的嘶吼一声,身形变化。
只是眨眼之间,就化作一条头生双角,长有三千丈的巨大白蛇。
似乎,可以贯通天地一般。
不光庞大,妖气也是从未有过的恐怖。
即便是钟天临也是面色狂变,露出匪夷所思之色。
“好强的妖气。”
“钟天临,咱们联手围杀此妖。”后面,两个正乾教的大长老不讲武德,调过来围攻。
这两个老牛鼻子的辈分比钟天临还高,却是毫不顾忌身份,只是因为白素给他们的压力太大。
“都说白仙,白仙,想不到,她真成了妖仙!”
斗法、碰撞,巨响传来。
钟天临,包括那两个大长老都是被震退,却见那白蛇游走天地,忽然缠到了天都主峰上,蛇身勒紧。
“妖孽安敢……”
钟天临等道人都懵了,不敢置信。
但他们信不信,显然关系不大,白蛇力量巨大,下一刻阵阵巨响如天崩地裂,天都峰,直接被白蛇崩碎,连带上面的正乾宫,也是一并坠落。
那一瞬间,仿佛天塌了。
第 六 章 命运的相遇
天都峰崩塌,正乾宫陨落,对众多正乾教道士来讲,可谓是颜面扫地。
丢不起这个人。
众多正乾教的道士当下是疯了一般反击,和一众大妖绞杀在一起。
一时之间,更多的妖修和道士殒落。
另外一边,钟天临和正乾教中两个大长老,看到眼前场景那是睁眼欲裂,面如铁青。白蛇此举,无异于几个响亮的耳光,打在他们每一个正乾教弟子的脸上,而且是左右开弓,啪啪啪啪。
“天都峰,真的崩塌了?”有人还是不敢置信。
既不相信有人能做到,也不相信有人敢这么干。
“这是千年来都未发生过的事情,正乾教中的先仙都不会绕过咱们,咱们,可都成了教中的罪人。”
“这妖孽该死啊。”
他们却不知,此刻白素在听到妹妹被害,早已经丧失理智,就是奔着和正乾教同归于尽的。
她虽是白蛇,是旁人口中的妖孽,但却学法向道,从未吃过人,且与人为善。有的时候,她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人,更像是人。
可命运不公。
正乾教自诩正派,所作所为却要比她这妖还要歹毒凶,却无人指责,无人质疑,依旧高高在上。
本来坠龙山和天都峰井水不犯河水,但这一次,正乾教居然抓了相婴融入化妖池。
相婴自幼在山中修炼,何罪之有?
为此,白素必须出手。
不管不顾,不惜一切代价。倘若妹妹死了,她便是拼了命也要让整个天都峰为妹妹殉葬。
此刻的白素已经遍体鳞伤,但依旧表现出极为狂暴的气息,堂堂妖仙级别的实力,也是她能顶住正乾教三大高手围攻的本钱。
只是,钟天临等人也不是等闲之辈。
三人联手围攻,动用各种正乾教的法宝,这一点上白素已经是落在下风。
这时天穹上,突然落下一道长有千丈的长绳。
绳子如金光,瞬间将白素身体捆住。
饶是她如何挣扎,也无法挣脱这金光绳。
下一刻,天穹之上,出现了一道人脸。
巨大无比,压迫感十足。
这人脸一出,众多正乾教弟子,包括钟天临,都是跪在地上行礼。
显然,这个突然出现在天穹上的人脸,是正乾教早已登岸的祖师爷,是真正的大仙级存在。
“妖蛇毁我天都峰,必斩之,其他妖修,就此散去,我绕你们一命。”
声音如滚滚惊雷,席卷而去。
跟着白素一起来的众妖此刻压力巨大,有的心生恐惧,犹豫一下,终是离开。也有的瞪着眼睛,就是不走,明显是打算和白素同生死。
且,是大多数。
而此事,已被金光绳捆住的白素却是知道大势已去,开口传音,叫众妖离去。
“此事因我而起,原本并不想与正乾教厮杀这般,实是他们欺人太甚。如今,我所杀正乾教弟子何止百数,更毁了他们的天都峰,已然是为我妹妹报了仇。你们回去吧,这件事,便由我结束。”
这话说的诚恳。
眼下这个情况,众妖已无胜算。
这已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,正乾教那边,就连岸上的大能都出面了,随便出手,就将她这个妖仙给擒住,试问,其他妖圣,又如何能与之匹敌?
所以,再打下去,怕是得全军覆没。
而对白素来说,她已经达成了目的。
毁了天都峰,这就是对正乾教最大的报复。
对于这帮自命不凡的道人,有的时候脸面比性命都重要,如今毁了他们的脸面,等同于在他们心窝子里扎了一刀。
这已是白素所能做到的最大复仇。
“走,都走!”白素嘶吼一声。
如此,众妖才无奈,纷纷行礼,这才恋恋不舍转身离去。
显然它们也清楚眼下的局势,白素让它们走,就是在保全他们。
如果不走,肯定会别对方全部灭杀。
虽说拼死反扑也能拉一些正乾教的道人垫背,可终究,对方惨胜,自己这一方是惨败。
这一点毋庸置疑。
就在这个时候,一条蛟龙靠近,与白素低声说了一句话,后者突然眼睛一亮。
“当真?”
“是。”
“好,好,好!”白素这时候竟是仰天大笑,妖仙之威,展露无遗。
众妖此刻已经陆续离开,走的一个不剩,只剩下白素被金光绳捆住。天穹上那大仙此刻开口道:“钟天临,你现在是正乾教教主,如何处置此妖,你来抉择便是。”
说完,天穹上的人脸也是消失无踪。
钟天临冲着天穹一拜,随即起身,持他法剑,冲着白蛇斩去。
……
五百年后。
坠龙山。
被大妖元浚救回来的相婴已修炼有成,只是距离妖仙境界依旧是差了一点。
这一点,看似不多,似一步之遥。
但怎么都迈不过去。
成不了妖仙,便无法报仇,这是相婴心中的执念。
她如今生的,如五百年前姐姐那般美丽动人,道行、法术也都相似,甚至,她也凭借自身实力,成为山河六圣之首。
这三河六圣,麾下所掌妖魔不计其数,只是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罢了。
按照相婴的打算,她成就妖仙,就会杀上正乾教,将所有正乾教的道士斩尽杀绝。
可五百年来,相婴实力提升,正乾教那边也没有原地踏步。不说教众越来越多,就说最大的仇敌,那正乾教主钟天临也是早就成就仙人,只是压着境界和修为,不愿登岸罢了。
可以说,相婴即便是再次召集万妖前去复仇,也丝毫没有胜算。
甚至可能都不如五百年前姐姐围攻天都峰的威势。
相婴虽然记着这仇怨,却也知道,时机未到。
除了修炼,相婴最喜欢的就是听各种故事。因为小的时候,姐姐每天都会给她讲,就似乎,她可以在各种光怪陆离的故事当中,暂时忘却烦恼,可以感觉到姐姐,就在她身边。
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,报仇的可能性越发渺茫。
相婴甚至已经想好,哪怕知道要撞个头破血流,她也要去。
这日,她如往常一样,入梦坊市,准备再最后听一次坊市说书人的故事,然后,就打算潜入正乾教,为姐姐报仇雪恨。
却没想到,也是这日,她与某人,有了命运一半的相遇。
“相婴,总算是找到你了。”
“你是谁?我认识你吗?”
“何止认知,你还是我徒弟,人生知己。”
“胡说八道,有何凭证?”
“蛇女柔情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