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章 楚烈的身份？（误会）

　　客堂之中的气氛瞬间变得极为压抑，楚烈体内凌厉的劲气飞速流转，抬眼看那一位模样儒雅的老者，沉声开口道：
　　“我并不是神明。”
　　“在下楚烈，来自……”
　　那声音微微一顿，随即带着两分怀念，念出了那两个字。
　　“华夏。”
　　“不是神明？可是你那柄剑上面，神明的气息可是我见过最为浓厚的了。”
　　“比我杀的那两个，还要浓厚。”
　　身后的美艳女子抿嘴轻笑，慵懒而魅惑，只是那双目之中却极为清冷，身后一盏巨大的青灯幽幽亮起，似乎能够沟通现世与幽冥鬼境，透着毫不遮掩的强大，楚烈微微皱眉，便在此时，一阵恶风暴起，头也不抬只是手掌一抬，黎明圣剑嗡鸣一声，连鞘横挡在楚烈上空。
　　当！！！
　　一声爆响，一根巨大的石柱重重地砸在了黎明圣剑之上，纯粹的力道朝下压制着，磅礴的气浪四下溅射，持着石柱的男子钢牙紧咬，双目怒睁，但是盘坐着的楚烈神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，突地手腕一震，长剑连鞘转了一下，直接横击在石柱之上，持着石柱的男子脚步一个不稳，直接朝着一旁踉跄了一下，而在同时，楚烈手中长剑剑柄重重地撞击在了其腹部。
　　“哼！”
　　闷哼一声，那身形不高的男子连连后退，直接捂着自己的腹部跪倒在地，满脸苍白之色，而楚烈则是抬眸看着那位神色淡然的老者，缓缓开口道：
　　“不用试探，我不是你所说的神明。”
　　“而且，你们不食人嗜杀，在我眼中就和精灵……就可以与人共存，无需拔除。”
　　周围那些围着楚烈的‘人’神色变化波动了下，相互对视，不知是否是错觉，楚烈感到了周围的敌意似乎退去了不少，但在此时，一个背生双翅，带着个红色面具的少年人浮在空中，手中长柄兵刃刷地一指楚烈，浑身妖力激荡。
　　鸦天狗，日本妖怪，居于山河大川。
　　楚烈双目微微一眯，就听那少年人满含嘲弄地开口道：
　　“哼，不过是胆怯了罢了！”
　　“口口声声说着愿意与我等共处，结果反身便是一刀的事情还少……”
　　嗤啦！！！
　　便在此时，一声激越的破空声猛然乍响，几乎是没有任何人反应过来的恐怖速度，一道残影直接擦着那少年人的肩膀而过，重重地斜插入了墙壁之上。
　　轰！
　　由美艳女子张开的青色结界几乎是瞬间便开始疯狂的颤抖，在结界的边缘，一柄剑连鞘斜插其上，道道如同怒潮般的涟漪以其为中心狂暴地向着四面八方汹涌而去，带来宛如整个世界都在晃动的错觉，最后那涟漪汇聚为一，直接停滞，随即在砰的一声轻响中，直接崩碎成了无数的碎屑。
　　“什么？！”
　　“怎可能？！”
　　短促而激烈的惊呼声之后，整个客堂之中似乎被直接按下了暂停键，那些含着敌意的脸庞骤然僵硬，鸦天狗嘲弄的声音也戛然而止，一道道带着不敢置信的目光落向了楚烈，而后者依旧盘坐在座垫之上，低眉垂首的模样，双手也抚在了前面放着的茶盏上，拇指轻轻摩挲着光华的瓷杯。
　　他不喜饮茶。
　　但是在弈剑听雨阁的百日之中，每日闭关结束都会被那位不着调的阁主拖去喝茶，现在神态动作自然会下意识靠近于那个难以揣测的阁主，他自己对此根本没有任何察觉，但是那位坐在最里面的老者却神色微微一变——
　　一叶落而知天下秋，管中可窥全豹，一个人的身份可以隐藏，姓名可以更改，但是他的过去他的经历却会在一些细节之中无意间流露出来，一如医生的双手，警探的眼神……
　　可，眼前的明明只是个二十余岁的青年，为何在神态细节之中却透出了如此的沧桑与古意？
　　仿佛是一位来自于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老者，悠悠然踏过了万千红尘，于那山巅之上，于那沧浪之巅，于星河垂落，月涌江流之时，漠然饮茶，便饮尽了这滚滚的岁月。
　　咔嚓~
　　就在此时，突然想起了一声清脆的声响，鸦天狗掌中那柄泛红的长柄兵器直接从中而断，而在面具的中间也浮现出了一道裂痕，随即哗啦一声，直接跌坠在地，发出了两声轻响，暴漏露出了一张混杂着茫然和恐惧的稚嫩脸庞，那脸庞之上神色波动了下，随即便陡然振翅后退，发出了一声尖叫。
　　“咦啊啊啊啊！”
　　哗！哗！哗！
　　周围平缓下来的气氛瞬间僵硬了起来，但是就在此时，一名斜持战刀，满脸冰寒之意的男子鼻子微微动了动，随即神色微变。
　　“血腥气！”
　　“犬神你说什么？！”
　　旁边有同伴警惕地看着似乎在品茶的楚烈，没有回头直接开口发问，而那位高大的男子并不回答，鼻子轻轻耸动了一下，便猛地扭头看向了墙壁上，在那里原本是一副气势雄浑浩大的百鬼夜行图，但是在在其上却有一柄长剑连鞘斜插。
　　咔~
　　一声轻响，黎明圣剑的剑柄与剑鞘因为重力而分开，随即在清越肃杀的声中，缓缓滑落出鞘，清寒的剑身寸寸展现，无尽杀伐之气宛如流水一般倾泻而出，笼罩了整座客堂。
　　毫不客气地说，即便楚烈为人，他们是妖，但是楚烈一生至此，斩于剑下的活物恐怕比他们所有妖的战绩加在一起还要多得多，恐怖无比的杀机盈沸，那些妖只感到浑身冰冷，身躯之中的妖力不再活跃，反而如同遇到了天敌一样凝滞。
　　这并不是结界，但是其威力根本不逊色于所谓的结界。
　　杀一是为罪，屠万即为雄，屠得九百万，当为雄中雄。
　　隐隐然似乎有着虎啸鸾鸣之音响彻于此，浩大刚强的威压朝着四方肆意地侵蚀而去，盘腿而坐的楚烈垂首，漠然饮茶，但是身躯之上却有道道流光纠缠不休。
　　那一身黑色的劲装本来材质柔和，现在却失去了原本的质感，变得坚硬而刚强，流光缓缓散去，一副黑色的战铠代替了原本的劲装，外罩蓝白战袍，身后猩红色的流光升起，纠缠不休，随即化作了一只麒麟的模样，浑身血色鳞甲，晶莹如玉，按爪俯视，神态傲慢而睥睨，漠然俯视了一眼眼前骇然失色的妖怪，便是昂首一声怒吼。
　　“吼吼吼！！！”
　　气浪迸发，麒麟的肆意咆哮之中，楚烈放下了茶盏，缓缓起身，身上那种独属于沙场猛将，纵横捭阖，杀伐无算的恐怖气势鼓荡而起，明明只有一个人，却似乎身后站立着一整支军队一般，令周围的妖神色尽皆大变，忍不住都连连后退。
　　“武……武神！”
　　“八百万神明之中的武神中，有这么恐怖的吗？！”
　　“我没有恶意。”
　　楚烈漠然看着眼前同样起身的老者，沉声开口：“如果我真的是来复仇，突然暴起。”
　　“老先生，你觉得此地……最后能够活下多少？”
　　“……你不是神明。”
　　僵硬死寂的气氛持续了足足数十息时间，那位气质儒雅的老者才轻轻摇头，神色上似乎是松了口气的模样，缓缓开口道：
　　“八百万神明中的武神之中……并没有如你这样浩大刚强的气息。”
　　“而且，即便是号称最强武神的毘沙门天，也只能和你分庭抗礼而已。”
　　“这一次是我们失礼了，还请原谅。”
　　模样清俊的老者手掌微微紧握，宛如怒龙般狂暴无比的风暴仿佛是从未曾出现过一样，直接崩散消失，而老者则是没有丝毫的纠结或者难堪之色，朝着楚烈微微一礼：
　　“错便是错，我们虽然是妖怪，但是也不是输不起，也懂得礼义！”
　　“抱歉。”
　　“如果阁下有任何需要，我等都将全力以赴。”
　　“…………不必。”
　　楚烈沉声回答：“一切不过是误会。”
　　踏踏踏~
　　就在此时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传来，满屋的妖怪神色都微微一变。
　　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　　“楚君，你没事吧？！”
　　哗啦一声，合好的大门直接被人刷地一把拉开，依旧那副打扮的源悠斗几步直接冲了进来，满脸的焦急之色——刚刚他似乎听到了一声极为恐怖的怒吼，担心楚烈安危的他直接一把把东西扔下，就奔了过来，但是大门之后的情景却和他的想象截然不同。
　　那些穿着黑色和服的彪形大汉一个个以极为古怪的姿态朝着他，而楚烈则依旧是那一副劲装，盘坐在座垫之上，和自己的爷爷对坐着饮茶，闻言转过头来看他，清秀的脸庞之上神色没有丝毫变化：
　　“怎么了？”
　　“唉？没，没什么……哈，哈哈，我只是很想看到你而已，哈哈，没错，就是这样！”
　　源悠斗微微一怔，随即就极其狼狈地开始转移话题，坐在上位的老者啜饮了一口茶，看他一眼：
　　“悠斗，带着你的朋友去你的房间吧，不用管我们这些家伙们。”
　　“唉？好，好的，爷爷。”
　　“那么，楚君，我们就走吧，我的房间也不远。”
　　源悠斗如获大赦一般连连开口，片刻之后，楚烈和源悠斗的脚步声逐渐远去，满屋的妖怪才都松了一口气，直接在扑通扑通声中，坐在了地上，暴露出了在刚刚因为气浪余波而变得一片狼藉的房间部分，坐在上首的老者将茶盏放下，看了下方的部下一眼，沉身开口：
　　“以后，将楚君列为我等的贵客，警告你们族中的所有妖怪，不要靠近，而且要更为严苛地约束他们，不准做恶。”
　　“这……”
　　下方的妖怪们相互对视一眼，随即齐声回应道：
　　“是，总大将。”
　　“吾等告退。”
　　片刻之后，所有的妖怪也都退下了，只剩下了那位持着青灯的美艳女子，皱眉看着眼前神色沉凝的清俊老者，开口问道：
　　“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……大天狗。”
　　“我已经不再是大天狗了，青行灯，当代天狗之首已经去世，我只不过是个天狗族的老头子，最多……期望孙子能够争气一些，扛得起三大妖怪之名。”
　　老者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盏，看了青行灯一眼，神色复杂地开口：
　　“至于看出什么，也确实……但是我却希望是假的……”
　　“出身华夏，从那套战铠，战袍，以及长剑之上，我能够感觉到极强的八卦阵道气息……麒麟，恐怖的战意，以及那种刚强浩大的气息……”
　　青行灯神色微变，下意识问道：“你是说……”
　　“是，你没有猜错。”
　　老者似乎极为疲惫地眯起了双眼，回想到从楚烈身上感知到的那种仿佛看破俗世，不似凡人的神态，苦笑一声：
　　“和记载之中一般无二啊。”
　　“东方天庭，斗部战仙！”
　　“已经销声匿迹了数千年之久的天庭，竟然在你我还活着的时候，再度出现……嘿，不知道是福是祸啊，不过，最头疼的也应该是高天原上面的那群所谓神明了吧。”